人生所有的經歷似乎都不是無意義的,往事就那樣蟄伏在體內,在日常的行色匆匆中隱藏得很深。可某一陣風,某一種熟悉的味道,某一個票貼似曾相識的場景,都讓我不經意間和童年相遇。
  回憶像一張被損傷的碟片,無法系統地還原整個童年,但總有些片段歷歷在目。去過池塘邊摸澎湖民宿田螺,在蘆葦的根系周圍探索,手指觸到稀滑的淤泥,根據指尖的感覺判斷出是田螺還是石子——田螺上偶爾長著青苔,略微濕滑,有著天然的螺旋形狀,摸到手裡帶著沉甸甸的滿足感。那感覺至今難忘。
  在池塘里不太敢下水,怕螞蝗和水蛇。生長田螺的水域總是渾濁,有很多腐敗的建築設計水生植物,提供給田螺食物。
  老家的村莊南邊有一條河,我們就叫它南河。小時候,奶奶和大媽都會去河裡洗衣服,網站優化帶著木棒槌在青石板上賣力地敲打床單。河水清澈,河底是細細的沙子,成群的小魚在水面上游動,它們很靈活,容易受驚,人一走近,就立馬四散跑掉了。
  跟著奶奶去的時候,我只會在南河邊看著小魚吃食、游動,捉幾隻河邊草叢中特有的綠螞蚱。若是有表哥一起,活動則會豐富得多。我多半會輓了褲腿,赤腳在河灘上走來走去,看表哥在膠原蛋白河裡摸魚,他沿著靠近岸邊的黑洞探一遍,就能捉到活蹦亂跳的鯽魚。
  我在岸邊看得發急,終於按捺不住扯著褲腳下了水,剛把手往草窩裡一伸,隨即驚獃了:摸出一隻大蛤蟆!它寶石般閃閃發亮的眼睛正死盯著我,我慌忙把它扔回水中,扭頭逃上了岸。在我眼中,它的樣子比蛇還要恐怖呢。我見過蛇,但從未被蛇咬過,所以並沒覺得它太可怕,夏天的河堤上,赤腳走的時候,甚至有許多拇指粗的小蛇在沙土和草叢中跑來跑去,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。表哥總是笑我膽小,讓我老老實實在岸上等著接收他的戰利品。
  戰利品里最多的是河蚌,那種淡黃色的帶著一圈圈年輪式紋理的扁扁的河蚌,並不好吃,可見到了也很歡喜。回到家,我和表哥在院子里把河蚌一隻一隻撬開,卻從沒有找到過幻想中的珍珠——書上都是騙人的嗎?河蚌最終給雞鴨們改善了伙食。
  夏天的午後也去河裡洗過澡,跟一些洗衣的婦女一起。女孩子怕羞,常常是穿著衣服在水裡坐著,感受河水的溫熱,等人少了才肯出來,換掉身上的濕衣服。偶爾有鄰村挖沙的拖拉機經過,大家都往水裡鑽,藏到更深處,讓河水沒過脖子。我很愛堵著耳朵捏著鼻子把頭埋在水下,聽河水汩汩的聲音,努力睜開眼睛,從河底看向天空,頓覺天地遼闊,和未來一般遙不可及。
  我一直沒有學會游泳,仿佛有點兒對不住故鄉那一條河流。它給我帶來的是一些別的東西,比如在野外的水域中,看見任何一條游動的魚時所產生的親切感,類似老友相見般的欣喜。南河滋養了我的童年,讓我的回憶不那麼乾燥。
  長大後,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喜歡捉魚的酷愛野外的小姑娘,而是逐漸變成了都市裡的宅女,而那條河,也不復以往清澈了吧。奶奶已經不在,表哥也日漸陌生,我不知道時光變了怎樣的魔術,只知道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。這也許就是成長的滋味。
  上次回去,村裡南邊修了很寬闊的大馬路,號稱是全市最寬的,所以很多田野都被徵用了。我問大媽,南河還在嗎?她說,還在,就是水少了。我“哦”了一聲,感覺整個童年呼啦啦地從眼前跑過。  (原標題:童年呼啦啦地從眼前跑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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